阿富汗战争20年启示录：两赴阿富汗目睹美军节节败退

　　原标题：阿富汗战争20年启示录两赴阿富汗，目睹美军节节败退

　　2011年底，我来到阿富汗首都喀布尔，开启了第一次驻外之旅。2019年初，我再次来到喀布尔，执行第二次驻外任务。前后两次在阿富汗驻外，我见证了以美国为主的北约联军逐步撤退的全过程。

　　撤军成美对阿政策主轴

　　我第一个任期完整覆盖了2012年，而美国这一年对阿政策的主轴便是撤军。

　　到2011年底，已经深陷阿富汗战争泥潭10年多的美国，付出了1860名美军官兵生命的代价。尤其是自2005年塔利班东山再起后，美军的伤亡数字逐年增加，2010年创下了498人死亡的最高纪录。在这种背景下，从阿富汗撤军、移交防务给阿安全部队显得十分迫切。

　　2012年2月初，时任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表示，北约部队在阿富汗的战斗任务将持续到2014年底，阿安全部队届时将全部接管国内防务工作。时任美国国防部长帕内塔则表示，驻阿美军将在2013年中期开始结束战斗任务，比原计划提前一年。此后美军主要负责为阿安全部队提供培训和支援。

　　塔利班在2012年宣布在卡塔尔设立谈判办公室，与美国讨论释放关押在关塔那摩监狱的塔利班囚犯等问题。这个办公室后来逐渐成为塔利班与外界接触的窗口，并在数年后开始与美国就签署和平协议举行谈判。

　　2019年初，我再次以记者身份来到阿富汗。多年过去，喀布尔街头的北约部队被阿安全部队取代，路障增加了许多，安全形势没有丝毫改善。

　　从2019年初到2021年初，和谈与撤军是美国对阿政策的主要内容。阿富汗战争持续了近20年，尽管已经于2014年底结束了战斗任务，但战争没有要结束的迹象。在战场上，虽然有美军的支援，但阿安全部队面对塔利班武装分子非但没有任何优势，反而经常被击溃。经过多年发展，到2020年初，塔利班已经控制了阿富汗超过50%的地域和人口，影响力遍及乡村地区。相比之下，阿富汗政府的影响力只能覆盖城市地区。

　　2020年2月底，美国与塔利班的谈判代表在卡塔尔首都多哈签署和平协议，旨在结束持续多年的阿富汗战争。今年4月，美国总统拜登宣布，驻阿美军将于5月1日开始撤离，9月11日前完全撤出。

　　战争与死亡笼罩阿民众

　　纵观2001年以来阿富汗局势的变化，可以说，美国始终没有找到真正解决阿富汗问题的办法。

　　最初，美国帮助北方联盟将塔利班政权推翻，建立新的阿富汗伊斯兰共和国政权。然而，一方面塔利班没有被完全消灭，另一方面美军在阿富汗的胡作非为也让当地民众怨声载道、苦不堪言。仅仅在2012年，就曾发生驻阿美军士兵枪杀阿富汗平民、焚烧《古兰经》以及亵渎塔利班成员尸体等事件，引起轩然大波。再加上阿富汗政府内部腐败横行、不得民心，塔利班得以在农村地区迅速发展壮大。到2020年，美国清醒地认识到，在战场上击败塔利班已经不可能，这才不情愿、灰溜溜地坐到谈判桌前，与塔利班签署和平协议，想结束这场战争，甩掉阿富汗这个包袱。

　　美国固然可以一走了之，但常年战争给阿富汗民众带来的灾难却无法轻易消弭。美军早期频繁发动的夜袭曾经造成大量阿富汗平民伤亡。与此同时，塔利班、“基地”以及“伊斯兰国”等频繁发动针对北约联军、政府目标以及平民的恐怖袭击，令阿富汗民众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下。

　　我在阿富汗的前后三年时间里，曾多次见证死亡。2011年底，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发生恐怖袭击，造成80多人死亡，而发生爆炸的地方恰好是我和分社记者原本准备前往的宗教场所，只是因为道路拥堵，我们在最后时刻更改了采访地点，才与爆炸擦肩而过。

　　在阿富汗驻外期间，我深切地感受到阿富汗民众面对的那种绝望，也强烈体会到——你永远不知道，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会更先到来。（作者为2011年11月至2013年1月、2019年1月至2021年3月本报驻喀布尔记者）